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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县尊冤死替罪羊充好汉铡刀劈匪酋
  保安队长吕富海非常熟悉这一带的地形,知道再往前追就是小鞍岭最为险要的地段南桑谷。他料定新上任的县太爷会勘验事发现场,命令所有的人就地分散,朝可能埋伏的位置,往树木等能够留下标记的物体放了一排,再扔上几棵手榴弹听响。

 派几个手脚麻利的亲信,悄悄寻着土匪留下的蛛丝马迹追踪一段路,毫无疑问,劫掠杀县长的案犯一定是槌崮上的李二楞匪伙。

 世风下的年头,没有人会白忙活。队长吕富海挑出些上好的家具,就地雇了两辆大车运回自己的家中。剩下的物品,多是中了子弹的笨东西,责令当地保长差役工运到衙门去报功,算是保安队从土匪手里夺回来的部分赃物。

 玉米地里找着的六个车把式都不予松绑,将他们充当通匪嫌疑犯。先关押起来,等候用大刑拷问。既然将赶车的把式全部关在牢房里,那些死骡子,死马可就成了保安队缴获土匪的战利品。

 死骡马的皮剥下来,以高价强卖给熬制假阿胶的不法作坊。骡马保安队的弟兄人人有份,分了一多半,剩下的归到伙食,使盐腌着慢慢享用。

 果真如保安队长吕富海所料,新任县长并不相信保安大队长的汇报。“用了二千多发子弹,几十棵手榴弹,击退了槌崮土匪。打死打伤几十匪徒?而己方居然无一伤亡?究其战果,仅仅是夺回了县太爷的尸体,以及部分被劫财物”

 新任县长因为见不着一具匪尸,对战果表示怀疑。

 吕富海解释说:是因为土匪占据险要的有利地形,并且火力极其强大。再说当时只顾得救县长大人,土匪这才得以携带同伙的尸体逃走。

 新任县长的秘书是个行伍出身,验过保安队的每一杆。有硝烟味,的确是都开过火。

 秘书再往现场去察看,果有有大量的子弹壳及手榴弹木柄的碎片,被小孩子捡了去玩的子弹壳还不知道有多少。最多的是德国造的驳克子弹壳,保安队根本就没这么好的短

 新任的县长思量,槌崮上的土匪原本就是一伙亡命之徒。既然土匪拥有那么多德国造的驳壳,其火力就决非保安队那些老式旧可以与之相敌。前任留下未结的卷宗里记载的清楚,槌崮上的土匪有能力攻下墙高堡厚,而且还有重机守护的马镇孔家。并且胆大妄为到居然敢妄行政府的职能,推翻官判重审。阉割了孔三公子之后,假以罚为名,实为抢劫了孔家大量财产。

 死了离任的县长这还了得,震惊省府,惊动了韩复渠这个自号青天的大老爷。

 新任县长报告省政府说:卫县的保安大队纯系氓地痞无赖组成的一伙乌合之众,根本没有战斗力,甚至怀疑保安大队长吕富海,与土匪有内外勾结之嫌疑。有确凿证据,原属于卸任县长家里的贵重家具,现都在保安大队长吕富海的家中。

 韩复渠亲自上手旅,指派神勇彪悍的营职少校参谋刘温,命令他带一个建制连的官兵回家乡肃清匪患。

 手执尚方宝剑的刘温回到了卫县,首先收缴了保安大队的械,将保安大队所有的官兵拘押。从当年征兵的壮丁中挑选出体格强壮者,将保安大队扩充至三百人。保安大队改名保安团,整以正规军的那套步兵典训练新兵。

 吕富海家中搜查出大量的弹药,原班的保安大队所有官兵都为此受到牵连。吕富海本人无法自圆其说,家中怎么会存有大量的弹药,以及属于前任县长的财物。为此保安大队及所有的官兵,都被吕富海的无法自圆其说当作共犯嫌疑羁押。刘温使用大清朝遗留下来的刑具拷问吕富海,鞭笞火烙,一直折磨到吕富海周身没有一块好皮。到底也没有审出个子午卯来,吕富海连半个土匪的同也招供不出。

 刘温折腾累了,也厌烦了。其实他明白吕富海不可能是土匪的同,可是死了县长,总得有几个人犯偿命才好结案。吕富海用以充当劫杀离任县长的主谋,顶了主犯的罪名毙。并处没收所有资产,归他的保安团所有。原保安大队的官兵,全体都是吕富海劫杀离任县长的共犯,成为新保安团筹款的票。全部都羁押到西山的夹口煤矿,交给矿主强制他们充当掘煤的奴隶,为保安团挣经费。原保安大队的官兵之中个别人的家庭还算富裕,能够按照刘温定下的价码卖房卖地筹款。只要是凑够了赎金的官兵,都能够得到释放。

 新任的保安团长刘温不但足智多谋,还能征惯战。在军队中人称小刘伯温,是本地侯集乡刘百万的二儿子。少年时侯的刘温心高气傲,因为与后娘不合遭到父亲的责骂,出去读书之后就再也没有回过家。此番以少校军衔归来担任保安团长,算得上是衣锦还乡。

 回到县里才几个月的时间,刘温对这一县的乡镇长,重点保长基本上都己经认识了,中心围绕着槌崮撒下剿匪的大网。

 槌崮上的土匪也不是吃素的,收买以及安在各处的眼线颇多,他们会将保安团的一举一动都详细报与山寨知道。

 匪首李二楞狂妄自大,根本没把刘温带回来的一个连正规军当回事。对手下的弟兄们以极其轻蔑的口气夸海口说:刘温有一百二十个丘八算个鸟,俺们槌崮山寨有一百六十几位顶天立地的好汉兄弟。若不是恪守着老辈立下不许扰县城的规矩,俺早就当上县太爷多年了。

 凡事就怕有心人,保安团经过一段时间的侦察摸底,槌崮安在四眼井村的眼线被刘温手下秘密拘捕。刘温命令将土匪眼线的家人也都悄悄关押起来,着眼线前往槌崮去报信说:有商队马车己经抵达邻县,明将途经小狐岭来俺们县城。有保安团四五十人护送,商队自身也携带有十几条快

 李二楞早就寻思着要给保安团一个下马威,这一回正是既劫掠商队的财物,又能打击保安团一石二鸟的好机会。从小狐岭往卫县,必须途经地名叫小寺沟的一条沟谷道路。沟谷全长约有三里多点儿,下大雨的时侯小寺沟的这条沟谷洪,晴天的时侯沟谷就当作道路。李二楞决定就在那里设下伏兵,打保安团和商队一个冷不防。

 派出的快马探子星夜驰回,弄明白保安团和商队经小狐岭往卫县是确有其事,次大约在晌午前后准得经过小寺沟。

 李二楞亲自出马,命令全伙人马分散隐蔽出发。骑马的,走路的三五人一伙,十个八个一拨。携带经过伪装的武器,讲好在小寺沟那段陡立的沟谷两边集结。

 魏二槐与仇歪嘴在大队人马尚未出发之前就先行一步。一个骑骡子,一个骑马,俩人抄岔道猴急的赶过小寺沟向西三里多地的石瓮村。

 魏二槐在那里有个江湖人称一枝花的相好师妹。前些日子一枝花让槌崮的眼线带话给仇歪嘴,说她寻访着了小白菜的下落。

 两人来的也真是时候,正赶上这一枝花偷来两只大炖的将陶罐中有六七斤王七麻子招牌的老白干酒,使大茶壶温上。距离约定集结的时间还早,三个人撕扯着这两只当菜,对饮着聊天。

 一枝花告诉仇歪嘴:小白菜那个害痨病的丈夫上个月才刚死去,夫家在侯集的房子及田地,为了给死鬼丈夫抓药都卖完了。为了安葬那个痨病鬼,又欠下了一股债。小白菜本来是想安葬了丈夫之后回娘家去守寡,可是娘家两个兄弟的媳妇都嫌她既穷又晦气不肯相容。

 一枝花暂时先将小白菜安置在蒋岔子村租住。豆芽般的女人一无所有,还带着俩闺女,咋能守得住寡。前天的晚上,一枝花起了葫芦庵尼恵清的钱匣子,以你歪嘴兄弟的名义替她还清了欠债。这寡妇小白菜可是个带着俩拖油瓶闺女的身家,歪嘴兄弟别嫌弃和忌讳才好。常言说得好,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那一娘两崽可是三条人命,浮屠大了去。

 一枝花话里的意思是小白菜肯嫁。仇歪嘴说:他若是能够得娶得小白菜为,就是前世积德攒下的缘分。着急忙慌的起身就要去蒋岔子村会小白菜,还污言秽语说:这会儿就是她那个死鬼丈夫的尸身还躺在炕上,半边炕他也能和小白菜大战上三百回合。

 一枝花骂仇歪嘴:为啥好好的人只要当了土匪,不但是人品缺德,就连说出口的话咋也脏得这般污秽不中听。

 魏二槐也认为这会儿去小白菜那儿相亲是不太合适,娶媳妇比不得串暗门子找乐那么随意。得挑个良辰吉,请媒婆,合八字,下聘礼郑重其事。过会儿说不定还得有一场大战,今且先饮酒。

 一枝花也不知着了哪筋发起,骂她的师兄自个儿串暗门子找乐,习惯了鸣狗盗的勾当。教化起兄弟,倒是懂得挑个吉请媒婆,合八字,下聘的礼数。

 魏二槐早就答应过师妹会选择一个适当的时机,他给师妹一个夫的名份只是早晚的事,实则只是想应付过去了事。

 一枝花再骂魏二槐,俺们俩无父无母,又是死了师傅的孤男寡女。行夫之实也已经有四五个年头,择你佬佬的狗时机!

 晚清至民国之初山东的自然灾害时常发生,尤其是民国之初的官府,对灾民赈济仅仅是熬几大锅稀粥而已。然而军阀之间混战的**更是使得民不聊生,有体力的闯关东开荒种地,或去充当修建满洲铁路的苦力。魏二槐随师傅一起盗窃了军阀要向外国人购买军火的钱款,施于赈济灾民。事发数月之后,大意的师傅失手被官兵打伤捕获,判以绞刑。魏二槐尊从师傅临终前的遗言,找到一支既有杆子,又秉持江湖义气的武装落草。进入这伙在江湖上有义匪之称的槌崮之后,魏二槐才晓得崮子上的弟兄无论干啥事情都照搬梁山好汉的规矩,就连思维也都是学着梁山上的好汉。梁山上大多数的英雄好汉都不近女,所以槌崮的历代寨主都没有立寨夫人。很显然,魏二槐虽然年纪轻轻,几年间凭着为山寨立下的诸多功劳坐上了槌崮的第三把椅。如果在这个时候娶一枝花为媳妇,对槌崮历代寨主都没有寨夫人的意识形态来说,魏二槐想在将来谋取山寨的头一把椅会凭添诸多不利因素。可是他又不敢将实情对师妹表,如果风言风语传到大当家,或者二当家的知道有觊觎寨主大位的野心,岂不是引火上身。找个能够推拖的词对师妹说:不是不愿意娶师妹为,是怕师傅他老人家断了后。俺们俩相好也有四五年了,你那瘪肚子得争点儿气才行。

 只要说到师傅他老人家,一枝花便自已也会觉得理亏。十五岁朦胧之初就与师兄相好,至今都虚二十岁了。知道师兄是嫌她这块地太过贫瘠,下了多年的种子,至今也不见发出个芽苗。可是也不知偷来吃下去了多少,稀奇古怪的偏方也尝试过许多。除了灌进一肚子的苦水之外,全然没有半点效果。

 一枝花争辩道:就算是俺不会生养,可俺也怕老来无所倚靠不是?谁也没拦着你娶小纳妾传宗接代。大丈夫娶个三四妾也不为过,再则说俺的丈夫有了孩子,不也就是俺一枝花也有了儿女么?俺保证不争那碗醋喝行不?

 这几句话真是够堵门的,噎得魏二槐没有半点儿还口的余地。魏二槐经常后悔当年不该迁就荒唐的师妹粘粘糊糊,谁让自个儿缺乏定力,铸成了现在的大错。总觉得他与一枝花的感情更多的成份是兄妹之间的情谊,要他与师妹结为夫?虽然在血缘上说是可以,但多少还是有些不自在的**感觉。

 仇歪嘴性格直,待人友没有什么城府之心。他与魏二槐是磕过头的拜把兄弟无话不说,知道魏二槐苦衷之所在。自嘲他是个啥也不在乎的人,和起稀泥说:江湖上的儿女不必拘泥于常礼,婚姻大事也无须与外人知晓。有媒人和仪式,只要告予天知地知,及父母知道既可。自告奋勇将媒人,司仪,证婚人,主婚一人全盘兼任。着魏二槐现场就与一枝花行了拜天地。再拜现写着父母,师傅的牌位,夫对拜,这就算是礼成了。

 魏二槐喝杯酒的时候不知道咋地被呛着,扯下一硕大的鸡腿,想咬下一口咳嗽。却不料费了老大的力气仅咬下一块皮,嚼好一阵子才勉强将咳嗽镇了下去。问师妹媳妇一枝花:这可是从小白菜那儿逮来的吗?那么娇的小媳妇,养的这可是比她爷爷的岁数还老。

 一枝花这会儿正是心满意足,不去理会师兄夫君被歪嘴兄弟着拜堂。心里不舒服,说出的话便会连讥带讽。

 一枝花说:是从西王庄那个没儿没女的老绝户侯扒皮院子里钓来。在这农闲的季节,侯扒皮只给小扛活的傻半拉喝稀粥。而他养的那群,倒是天天都有苞米高梁管够着伺候。

 使伪铜蝉钓,那也是哪只贪嘴咬上就取哪只,没有因为嫌老而放生的道理。这么有嚼头的,养得还真是有些年头。不知道这是啥种?打哪弄来的?个头比俺们本地的土足足大过一倍。可是费了不少秫秸才熬得,有得吃就好了,别嫌这嫌那的啰嗦。

 魏二槐夸师妹媳妇金盆洗手,只洗了左手,没洗右手,这辈子怕是改不了谗嘴贪吃的老毛病。

 一枝花说她也没有真的洗手改过。师兄你倒是洗手不偷了,领师傳遗命改行当起了劫富济贫的好汉。可是俺只听说你们这些所谓的英雄好汉经常干些打劫富人的勾当,咋就从来没见过你们行一回济贫的善举?师兄当上土匪之后,反而不如做贼的时侯还能够盗富济贫。至今江湖上只要有人提起侠盗八尾狐狸的大名,道上哪个同行不伸出大拇指表示佩服!

 师傅他老人家这会儿在地下安息,若是知道他的爱徒改弦更张依附匪首李二楞之后,伙同一帮欺世盗名的伪君子打着替天行道旗号,实则却是在干着打家劫舍欺良善百姓的勾当。猜猜师傅他老人家是会夸你来着,还是从棺材里气活过来掐死你!

 三个人饮着酒,彼此调侃正在谈笑之间,突然从小寺沟方向传来烈的声。

 这声可比约定的集结时间早了半个多时辰,俩人仅凭听见的声是清一造和捷克轻机就知道大事不好。之间虽然有少量的杂牌声还击,那些杂牌还击的声是得那么虚弱无力,很快杂的声音就往西边的槌崮方向去了。

 待一枝花悄悄潜往小寺沟探明保安团的大队人马已经走远,仅剩下几十个兵丁在打扫战场。

 魏二槐与仇歪嘴这才敢悄悄潜到小寺沟的边沿上窥视,正好瞧见受了重伤的大当家李二楞,两条胳膊被一边一个兵丁拉扯着。

 得胜猫儿似虎,充好汉的刘温要为部下演示杀人的最高境界。双手示范的拎起本来是胡一刀使用的大片刀,刘温站在李二楞的面对面高高举起,再奋力将颇有份量的大刀片子猛然往下劈。斜肩一刀才劈至口,再补了两刀,将李二楞劈成两半片才作罢。其它十几个受伤投降的弟兄也都被保安兵用铁丝捆牢,同这一把大刀片子剁下了头,吩咐兵丁带回去挂在衙前街的牌楼上示众。

 魏二槐与仇歪嘴见着既惊又惧,辞别一枝花后各自骑上骡马星夜往西山去李二楞的师傅那里报丧,要搬兵来卫县报仇雪恨。

 槌崮是“捻军”抗击大清朝的遗址,之后又经过土匪接茬再筑堡挖经营了几十年的老寨。居高临下有擂石,滚木。外围碉堡与壕沟构成的防御工事分布里三层外三层。水源可靠,粮草充足,原以为若是防守的话定然是固若金汤。可如今槌崮的土匪是一群失去了首领的羊群,遇到的又是一伙凶残的饿狼吓得连魂都丢了。前朝人设计的防御设施,今人用起来也全然不是想象中的那么管用。擂石滚木的机关年久失修多数失灵,也成功的放下一些擂石滚木。不但没有出现想象中敌人尸横遍野的恐怖场面,就连一个保安团的兵丁也没有砸着。仅仅是稍为迟滞了保安团兵丁进攻的速度,保安团轻而易举的直接攻到崮子下。

 槌崮只有一条陡窄的蛇形弯曲小道能够上到崮子顶,这些个团丁们乘胜追击,人人向前,个个奋勇。就在要攻克最后一关险要之时,柳黑豆在口打响那没来得及往冷却筒里灌水的马克心机。子弹像雨点一样的泼向保安团,窄道上没有可供躲避的地方。机封锁着窄道,有十几个保安团的兵丁被打死打伤。

 刘温赶到,命令先撤下崮子暂停攻击,占据了崮子下面的水源。在唯一可以上崮的道口之外占据原本是用于防御的外围工事。绕着崮子,在几处可能会放绳下人的地方安置了好手,只等待土匪自投罗网。刘温乐观的认为,不需几槌崮上的土匪就会被彻底消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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